古時候婦人姑娘瞧個大夫也多有忌諱，能不請則是不請，為此沒少白死的，柳寧心裏有所惦記，卻被小全帶過一個小巷口時，見到一十多歲的小孩被趕了出來。

“小全，去問問什麽事？”

小全不敢耽擱，讓人停了轎之後自己就去打聽了情況之後立刻回來告給柳寧：“姑娘，不是多大事，就是自家娘舅教訓外甥。”

柳寧擡起眸看去，總覺得那身影似曾見過，彼時聽到一老爺們的聲音：“全借你的光，老子如今連酒樓都沒了，你還指望著我養活你們娘倆？老子還有一家子要養呢，快給我滾，再來老子砍死你。”

柳寧這一次認出了來人，可不是來悅酒樓的掌櫃，那想來這男孩就是那個瘦猴精來旺了。

“阿舅，你可憐我這次，我娘病得厲害，真的需要請大夫來瞧，阿舅，你幫我這一次，我給你做牛做馬。”明明那樣瘦小的身軀，卻死命地抱著阿舅的腿，任他怎麽甩都是不肯放，可是那男人如此絕情，或者說是生活將他逼得六親不認，縱使是自己的親妹妹，他也可以毅然而然地轉身回頭。

來旺小小的身軀跪坐在門口，看著那木頭門重重地被關上，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殘忍和自己的卑微，想到自己重病的母親，他擡起骯臟的手想要擦幹打轉的淚，只是卻怎麽都沒想到，突然一道陰影落下，一個如花般貌美的女子蹲下身用手絹細心地為自己擦拭著骯臟的臉，以及即將滾落的淚珠。

他應該感謝的，可是一看清面前的女子，他就如同咆哮的小獸立刻打開了她的手絹，同時也打疼了她的手腕。

“不要你假惺惺的，惡鬼，魔女，如今我和阿舅如此境地，都是你一手害的。”

柳寧一楞，看著面前這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男孩，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厭惡自己，無奈地淒慘一笑從懷裏掏出了一些碎銀子放在男孩的面前：“你可以討厭我，卻不能斷了你母親唯一的生路。今天我將它借給你，他日，你卻還需要還我。”

說完，柳寧便站了起來，頭也沒回地坐上轎離開了。

小全不明白方才柳寧所為，還在一旁說：“姑娘，那等事情城裏每天都要發生，若都這般善舉下去，饒是我們主子，也供養不起。”

柳寧笑笑地說了一句小全不太明白的話：“每個人，都該有一次機會。”

“姑娘，你就是心善，若是我家奶奶，可不管這等閑事。”

其實她怎能不知小全說的這個理，只是她看著那個瘦猴精，總覺得他以後的成就非比尋常，能與人結緣就盡可能不結怨，這是柳寧的生存準則之一。

柳寧是從偏門進到院裏的，到時王月瑤剛午睡起來，見到柳寧來也是生了意外，不過片刻就明白過來，沖蓮兒嗔道：“小丫頭蹄子，不叫你知道我的厲害，你還越發的反了天，自詡聰明起來，可是叫我扒了你的皮不成？”

蓮兒淺笑地求饒，柳寧倒是正巧進屋來：“方一進來就見到奶奶動這麽大肝火，可是我不趕巧了，還是我惹奶奶生氣了不成？”

說著，就將大氅脫了下來給到外屋丫頭，自己則是直接進了屋裏將蓮兒給拉到了身後維護道：“你若真要扒蓮姐姐的皮，可不如先扒了我的，蓮姐姐這等可人兒，要不說別人，我先舍不得。”

王月瑤又氣又笑道：“好你個潑婦，我的人你也敢說舍不得來了，難怪她叫你來，可是你們有話說，我走就是了。”

蓮兒可不敢再開王月瑤玩笑，拿了手爐給王月瑤捧著，一邊已經將她給安置到了榻上坐著，同時又將腳爐給墊在了王月瑤腳下，一邊問：“柳姐姐可需要？”

柳寧直接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道：“我可不整這些，直接給我來壺茶就好。”

王月瑤見了又笑：“你還問她作甚，她就是個不帶頭井的男子漢，男人們都捧手爐的時候也不見她需要了，你還問她來？”

“我們窮人家，哪比得了你們，若有這條件，我自然也捧了。不過你卻真是怕冷了些，縱使初春的天乍暖還寒，也不比冬天那會子了，怎還要這些暖手？難不成年輕輕地連一點耐寒都不曾有了？”

王月瑤這回倒是沒答話，端了茶來的蓮兒先道：“奶奶以前也不見得這般怕冷，唯獨這一月來，懶懶的不說，更是有些怕冷，摸著身子卻也不冷，實屬奇怪了。有時太陽好的時候，又比誰都怕熱，我也是瞧著今天不明媚，才多事地給奶奶捂上了，總比進了寒好。”

柳寧這一聽立刻問王月瑤：“身子不大舒服還是得瞧大夫，這般拖著可不是辦法。”

“所以，蓮兒這丫頭不是叫你來了，她這小蹄子心思比我多的是。”

“你心思哪裏不多，只不過都不在自己身上罷了，想來是因為新奶奶的事情，憂思太過才引的病端罷？”

心事被說破，王月瑤也不好意思：“倒是你了解我。”

只是柳寧瞧著，王月瑤確實不大好，臉色慘白不說，精神氣兒也是不足，一周前在新衣尚見到她也不曾這般，柳寧想了想又問：“你們家奶奶這一周可有發生什麽？”

蓮兒起先沒想到什麽，後來突想起一事來道：“三天前，開大奶奶來瞧，同時還帶了一盅燕窩來，似乎是那時候開始，奶奶不僅懶懶的，越發地沒力了。”

柳寧聞言心立刻一緊，難以置信地看向王月瑤道：“她送的東西，你也敢喝？”

蓮兒被嚇著了立刻問：“難不成她還敢下毒？”

“不然，這可怎麽解釋？”

王月瑤瞧著兩人杞人憂天似的，強打了精神道：“有何敢不敢的，我和她沒這般仇怨，又何苦冒險下毒害我？再說自她進家門以來，她對我反而一直恩禮有加，是我一直耿耿於懷，沒給她眼色瞧。不然她也不會幾次三番來看我，後來還給我帶燕窩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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